Keiko 瑩

01 沒有你的房間 
 
他成親了，以往共同起居然的房間變得冷清。空下來的那張床上，床被依舊，卻沒了溫度。 
 
清晨醒來，習慣性往隔壁床看過去，整齊的床被沒有動過的痕跡，眨了眨眼，才緩緩想起，他不會再在這個房間睡了。他有了心愛之人，也就不可能再跟他同房了。 
 
莫名的冷清之感浮上心頭，坐在床上，他仍然怔怔地看著那張空着的床。屋外魔宮眾人已起的聲響傳來。他長嘆一口氣，雖然不懂為何要嘆這麼一口氣。然後起來更衣梳洗，再出去跟魔宮眾人吃早餐，也作好了準備，該怎樣面對他和那個她。 
 
 
02 回歸 
 
在靜謐的清晨，遠方傳來鳥鳴，窗櫺滲入點點白光，他的眼皮動了動，意識一點一點清醒。他緩緩睜開眼。 
 
雖然醒了，但沒有什麼事要做，於是繼續躺著發呆。忽然旁邊傳來一絲動靜，他驚嚇了一下，轉過臉，隔壁床上一抹黑色背影映入眼簾，向內側睡的身子，一頭黑長髮灑在枕上，安然、沈靜的睡姿。 
 
看着那個背影，他忽然有種不知時日的感覺。那個背影曾經那麼熟悉，幾乎每個早晨都能看到，但是他已經記不起來有多久沒有再看到了。默默凝視良久，他才記起，那個她去逝了，他失去了他的最愛，一如那個該死的騙子所言。想起前一晚他忽然出現在天山，抓着他喝酒，什麼也沒說，就默默喝着一杯又一杯。他也沒說，不知道要說什麼，只好一杯又一杯陪着他喝。 
 
不知道喝了多久，桌上的酒瓶都干了，大概也是真的累了，他拍拍他，然後逕自走向他們曾共同生活的那間房間，躺上那張他很久沒再躺過的床，就那樣睡去。 
 
似乎察覺他的視線，他緩緩醒來，翻過身面向他，睜開眼睛看了看他，說了聲早，彷彿從未離開過，按着以往的習慣起來更衣梳洗，也順便把他拽起來，再拉着他出去晨練了。 
 
 
03 同床共枕 
 
陽光照耀的早晨，溫暖的光線一絲一絲爬進窗檻，再慢慢爬到床上一具白色的身驅上，那白色的身驅趴睡在一具黑色身驅上。兩人的衣衫有些縐，看起來像打過一架後直接躺床了，連衣服都沒換，被子也沒蓋。還好這季節已過初夏，天氣已漸熱，兩人就這樣睡也不會著涼。 
 
不過也因為漸熱，早晨的陽光也有點灼人，趴着的他感受到陽光而睜開眼。刺眼的光讓他再度閉上眼睛，眨了眨再適應一下才勉強睜開。然後黑色的衣衫便映入眼簾，而他的白髮也在那黑衣上披散著。 
 
抬一抬頭，就看到那個帶點胡渣的臉，刀刻般的銳利輪廓，高挺的鼻梁，還有緊抿的唇，微蹙的眉頭，是他熟悉的臉。 
 
想起來，卻發現手腕被扣住了。他的右手被他扣住，連睡著也緊緊扣着不放，他才知道大概自己又失控了。是他用盡全力阻止自己的，細細打量了一下眼前人，發現衣衫上有一些細細的破痕，像被刀片劃過一般的破痕，應該是他的雪中鏡造成的，祥細地看了看劃破的地方，隱約有些紅線畫在皮膚上。也只有這老鬼能在他的雪中鏡下只受點輕傷並且阻止他的失控了。 
 
他看起來很累，所以才沒察覺他已醒來，只是在睡夢中仍記着要扣着他的手。 
 
雖然覺得有點熱，他還是繼續趴在他身上，聽着他的心跳發呆。手腕上的熱度和他輕輕起伏的吐息都讓他安心。

04  伴你入睡，一夜無眠

那個人的忌日，他總是陪在他的身邊，陪他喝酒，直到他醉倒。

他和他一起，有時會聊過去，一起數落那個騙子的欺騙，一起磨牙碎唸着那個總是逗得他兩氣怒不已的妖孽；有時什麼都不說，就默然相對喝酒，回想着自己記憶中的身影。

或許是因為他對那人的執著比他深，所以他總是先醉倒。見他醉倒，他會抱他入房，然後坐在床頭看他入睡。

醉了的他，嘴中唸唸有詞，細聽之下，他才聽到他諗的是「騙子......騙子......」平常睡相都很好的他，也只有在這時候，會如小時候般捲起身驅，握緊拳頭側睡。或許也是因為知道有人坐在床邊陪他，側過身時很順手地拽過他的衣服，怕他離去般緊緊握住在拳中，這樣一來，他便無法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了。

嘆息了一聲，他只好靜靜坐在床頭看他入睡。聽着他的呢喃，他忽然看到他眼睫上似乎凝着一顆淚珠，還沒落下就被他輕輕掬走了。舔了舔手指，嚐到了一點鹹味，「原來你的眼淚也是鹹的」他如此想。摸了摸他那頭白髮，他靠向床頭。

就這樣一直看着他的睡顏，自己卻無法入睡。直到天有點發白，他才和衣躺下，面向着他，額頭靠着他，閉上眼睛。

05 不再孤單

開封府的早晨，總是雞飛狗跳地吵鬧。除了一大家子的人，還有一大家子的動物，大貓小貓，大狗小狗，還有龍虎等莫名其妙的動物。他和他自從跟着自家徒弟和外孫長居開封後，忽然發現原來早晨可以如此吵鬧。

以往在天山，總是靜謐非常，早上醒來，他總是會在那一片寂靜中看着晨光緩緩灑進來。老鬼來時也只是多了一個人的氣息，但大多數時候，他只能感受那一片靜謐。

而在魔宮的早晨，雖然也熱鬧，卻也只是屬於老頭子老婆子們的那種熱絡，加上那些人對老鬼的尊敬，又覺得他喜靜，很少會讓他覺得很吵。

然而在開封，晨起會看到已經起來的衙役和僕人們，還有輕快干活中的丫頭們，吃早點時往往會碰上要早朝的包大人，老頭子的興趣一來，總會話家常，或者聊點天下事。再加上小四子小良子公孫等一大家子的人，還有徒弟和他那隻貓，一個早餐吃下來，往往是嘴巴很不得閒的情況，有時討論案情，沒案子時討論接下來一天可以做什麼。

這些熱鬧的情景，是他以前從未想像過的情況，而這樣的早晨，讓他明白到原來經過百年的孤單後，他真的不再孤單了。

﹣﹣﹣﹣﹣﹣﹣﹣﹣﹣﹣﹣﹣﹣﹣

本來想寫十種情景的，但腦力有限，先寫五個，有想到再寫。

這幾個情景刻意用了不點名的方式去描寫，應該還是能看出哪個「他」是誰吧。

是說最近重刷龍圖，作者的細節中其實很多晨起的描寫，有些還挺甜的，所以我才想說來寫某幾個特定的點，比如殷侯成親後不再同房，外婆去逝後他們又同房，妖王忌日等，只有最後一個是比較尋常的。